第18章 非典型宅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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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非典型宅鬥
就像是這嘍啰說的那樣，上山的路上並沒有什麽陷阱。
然而這卻令穆昭越發警惕，因為此地能困住兩位金丹道君，那麽必定有不凡之處。而既然這“不凡”不在路上，那麽就必然在這路的盡頭了。
看起來，這個滿口謊言的家夥，這次倒是說了句真話。
——是的，走在穆昭身畔的這人，赫然就是偽裝的白晟！
不得不說，白晟的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，那雙重偽裝，一般人的確無法看穿，而在被穆昭揭穿第一層身份後，他扮演的這個魔道嘍啰，也的確是惟妙惟肖，倒還真的差一點兒再次把穆昭給騙過去了——但可惜，就差這一點。
穆昭記得十分清楚，在白晟的左肩上，先是被他飛劍穿過，後又被白晟自己刺了一劍，傷勢不輕，絕非常人能忍。白晟不是常人，他忍下了，可意志無法取代身體的條件反射，因此白晟即便是再小心，他的動作舉止，到底還是與常人有微妙的差異，所以，在瞧見白晟聳肩的這個細節後，穆昭驟起疑心，仔細地觀察起了他，這才從這廝的氣質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。
什麽氣質？
很難形容，一定要定義的話，那應該是個“賤”字。
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。
想到這裏，穆昭不由得向一旁的“小嘍啰”瞥了一眼，無數的話湧到嘴邊，卻又被他咽了回去：這一次，他一定要叫這家夥主動認輸！
這世上，有騙了他穆昭還能全身而退的人？
呵呵，不存在的。
就看誰憋得過誰！
抱著這樣的念頭，穆昭只當沒有察覺這家夥的真實身份，越發理直氣壯地對著他冷嘲熱諷，呼來喝去，將這家夥指使得團團轉，看著他一臉憋屈卻又只能忍下的模樣，心中暗爽。
系統006：“等等我好像覺得這個走向哪裏不對……”以系統006言情組資深摸魚玩家的身份發誓，這個套路它肯定在哪裏見過！
穆昭很不高興，道：“哪裏不對？我報覆他難道不對？你到底是他的搭檔還是我的搭檔？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”不是這個意思啊盆友！
算了算了，你高興就好。
不過，系統006也是沒想到，在穆昭那光輝燦爛的履歷背後，他傲慢自負又牛氣沖天的性格下，竟然還有這麽幼稚的一面……不過話說回來，似乎這也算是正常的？畢竟以穆昭矽基生命的壽命算法，他現在就是普通碳基人類的……十五歲？
不，怎麽可能十五歲，這個性格，最多五歲。
穆五歲。
耶！
暗地裏給自己的宿主起了個可笑又萌萌噠的外號，系統006再套到穆昭臉上一瞧，於是一時間，就連穆昭那目中無人的眼神，都從傲慢變成了傲嬌。
咦？竟然還有一點可愛？
系統006笑得滿地打滾，暗搓搓準備給宿主捏個三頭身的手辦，可還沒等它動手，穆昭狐疑的聲音在它身後響起。
“你在做什麽？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不不不沒沒沒什麽都沒有。”
穆昭微微一笑：“最好是這樣。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……”
不用穆昭說更多，只消一個笑容，其中威逼之意就撲面而來，幾乎凝成實質，把系統006毫不客氣地拍在地上。
好可怕！一點都不萌！QAQ
系統006在穆昭身後懊惱撞墻，只感到剛剛的自己瞎了眼，竟然會覺得這個家夥很萌。
萌？萌啥萌！
除了一張臉之外，性格爛成了渣渣！活該單身一輩子！就算混言情組，也絕對不會有找到對象的那一天！
單身狗單身狗單身狗單身狗……
系統006在心裏碎碎念。
而那一頭，穆昭和白晟二人，也終於看到了這條山道的盡頭。
作為被支使得團團轉的那一方，白晟的心情，自然沒有穆昭那麽好。
但卻也沒穆昭想得那麽壞。
其中原因，說起來比較覆雜，但歸根結底，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，那就是“美色的威力”——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風流嘛。
美人讓你做點兒事又怎麽了，光是瞧著那張臉，就值回票了。
抱著這樣的心態，白晟一路上痛並快樂著。
可隨著山道逐漸走到盡頭，白晟的心中卻慢慢被焦慮填充。
——夠了，不能再走下去了。
走到盡頭後，就真的要與白河老祖撞上正面了！
白晟深知，真假難辨的謊言，應是九真一假，而成功的謊言，卻應全為真話——只除了“選擇性隱瞞”一些東西。
這才是真正的、無可指摘的騙術。
所以，在穆昭詢問關於這越疆山上的情報時，白晟說出口的，全都是真的，只除了一些應說、卻未說的關鍵之處。而這其中的一個關鍵就是，這條山道只要走到盡頭，就必然會招來白河老祖的註視，暴露在白河老祖面前。
最開始的時候，當白晟從穆昭與叩雲門幾人面前逃脫後，他便準備混上越疆山，去達成自己的目的，為此，他做了兩重偽裝。
第一重偽裝，是瞎眼的老婆子。這層偽裝簡陋粗鄙，細心些的人都能發覺，繼而揭穿。可只要一揭穿，他們便會落入他真正的陷阱——他的第二重身份，魔道走狗之一，孫為。⊙
一般來說，能逃脫路上追捕，成功來到越疆山山下的修士，必然有過人之處，所以白晟也不怕他孫為的身份不被人發現。而只要孫為的“身份揭穿”，那些正道修士必然起疑，要向他逼問越疆山上的種種，之後更是會要挾他一同上山，於是，這時候的白晟，便能理所當然的以正當、正常的理由混上山，然後在半途溜走，去做自己的事。之後，即便是白河老祖發覺了他的行動，他也能在接下來的逼問和追責裏，甩開大部分的責任，全身而退。
所以，從這一點上來說，白晟可謂是算無遺策，成功達成了目的。穆昭的威逼對白晟來說，非是阻礙，反而是助力。
但……
這裏有個很大的問題。
非常要命的問題。
——在白晟最初的計劃裏，那個揭破他身份的人，絕不是穆昭！
為何？還用說嗎？這家夥太過聰明了！
聰明人討人喜歡，但太過聰明的人，就討人厭了。
於是，白晟為了不遇上穆昭，甚至不惜耗費本就不多的時間，在越疆山山腳繞了一大圈！
白晟本以為，這次繞圈子是磨刀不誤砍柴工，畢竟被太過聰明的穆昭撞上，難保他的計劃會不會憑空生出更多波折來。
可誰想“千裏姻緣一線牽”，兜兜轉轉後，最後兩人還是撞了個正面……這是怎樣一種孽緣！
白晟欲哭無淚。
此時此刻，他的心裏一個念頭揮之不去：顧姑娘到底是看穿了我真正的身份，還是沒看穿？我是要繼續裝下去，還是乘機溜走？
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送分題會變成送命題？
他的運氣差到這種地步真的不是被人下了咒嗎？
在這樣的糾結中，山道盡頭越發清晰。
——不能再猶豫了。
白晟暗自咬牙。
——絕不能踏過那條線！絕不能在這裏被白河老祖發現！！
白晟這樣想著，準備找個借口，撒潑打滾也好，也一定要先從這山道上溜走。
可還沒等他動作，穆昭的目光便飛了過來，定在他身上，輕飄飄道：“你想要逃跑嗎？你跑不掉的。”
白晟：“……”
白晟幹笑，義正言辭道：“大人明察，小人對大人一片忠心，天地可鑒，願為大人赴湯蹈火，在所不辭，大人千萬不要覺得我是魔道中人就小看了我的決心，事實上我——”
“那好。”穆昭懶得聽這家夥胡扯，向那山道盡頭一指，“你走前頭，我就信你。”
白晟：“……”
所以說，太過聰明的人，就是這麽……這麽……嗨呀這位顧姑娘怎麽就這麽好看呢，害得他下頭的話都說不下去了。
白晟知曉這次是完犢子了，自認倒黴，垂頭喪氣地向山道的盡頭走去。
然而穆昭卻知道，這絕不代表白晟認輸了。
——以這家夥滿肚子的鬼心眼，一會兒還不知道要做什麽妖呢！
定要提起一萬分的警惕才行！
於是，就這樣，在兩人的各懷鬼胎下，白晟向著山道盡頭慢吞吞地挪移，一步一個回頭，那小模樣煞是可憐，像可憐的大狗
在向主人討饒。
然而穆昭鐵石心腸，渾然不動，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家夥，等著他作妖。
果不其然，就在白晟離山道盡頭只有三尺的距離時，他驀然一聲驚叫，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樣，向山道外一頭栽了下去。
越疆山雖然不高，可山道卻分外崎嶇坎坷，圍著越疆山盤旋而上，外頭便是空落落的深淵，可偏偏道路只夠二人並肩行走，因此凡人上山時，無不心驚膽顫，而修士若是從這裏跌落下去，也難得討好。
因此，白晟以扮演的築基初期的身份跌下去，可謂是驚險至極，不成功便成仁。而他賭的，就是這位顧姑娘會有一瞬間的遲疑：這一瞬間的遲疑，可能是疑惑他被什麽擊中了，可能是疑惑他打著什麽鬼主意，又可能是疑惑任他跌落山崖好還是救起來更好……白晟所求不多，只要有這麽一瞬間的遲疑，他就能設法脫身，從這堪稱孽緣的相遇掙出身來。
然而白晟萬萬沒想到的是，穆昭竟然一點兒猶豫都沒有，跟著他跳了下來。
在半空中，白晟看著穆昭的臉，目瞪口呆，直到落入山下冰冷的潭水中，被冬日的冰潭激靈靈灌了一嘴，他才終於回過神來，大聲咳嗽著從潭底浮出。
而他一冒頭，見到的就是穆昭得意的笑臉。
此時的穆昭，並不像白晟這樣狼狽。一來，他不需要偽裝自己的修為，二來，他一點都不驚訝，因他早就知道，白晟這詭計多端的家夥絕不會自找死路……果然，從山崖下落到一半，穆昭便瞧見了地面的水潭，於是，在給自己附上乘風術後，他便悠然落在潭邊，嘲笑地看著白晟這家夥從水底掙紮出來，臉上的偽裝掉了大半，露出一張可笑的大花臉。
“我早就說過了——你，跑不掉！”穆昭志得意滿，俯身盯著白晟的眼裏，有傲慢得意，更有勢在必得！
但這咄咄逼人的模樣，卻偏偏如耀日璀璨，讓白晟看呆了眼。
白晟呆立片刻，苦笑著抹了一把臉。
明明是在冰冷的潭水裏，可只要一想到這位顧姑娘隨他跳下來這件事，便叫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沸騰起來，無盡的念頭在他心底翻湧叫囂。
這樣的情緒代表什麽，白晟再清楚不過。
盡管他更清楚的是，這一同跳崖的涵義，與世上普遍的定義相去甚遠，而他與這位顧姑娘，連朋友都算不上。
然而顧姑娘那樣意氣風發、驕傲自負的笑容和眼神，卻始終在白晟腦中盤旋，揮之不去。
白晟長嘆一聲，看著穆昭的目光，既是不甘，也是釋然。
“你贏了。”他輕聲說著。
白晟失敗過，很多次。
但他從未認輸，因他骨子裏的驕傲並未比穆昭遜色半分。
可如今，他卻在穆昭面前低下頭來，為了那不能說，不能想，無法面對的一切心緒。
他輸了，一敗塗地。
而他甘之如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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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是這嘍啰說的那樣，上山的路上並沒有什麽陷阱。
然而這卻令穆昭越發警惕，因為此地能困住兩位金丹道君，那麽必定有不凡之處。而既然這“不凡”不在路上，那麽就必然在這路的盡頭了。
看起來，這個滿口謊言的家夥，這次倒是說了句真話。
——是的，走在穆昭身畔的這人，赫然就是偽裝的白晟！
不得不說，白晟的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，那雙重偽裝，一般人的確無法看穿，而在被穆昭揭穿第一層身份後，他扮演的這個魔道嘍啰，也的確是惟妙惟肖，倒還真的差一點兒再次把穆昭給騙過去了——但可惜，就差這一點。
穆昭記得十分清楚，在白晟的左肩上，先是被他飛劍穿過，後又被白晟自己刺了一劍，傷勢不輕，絕非常人能忍。白晟不是常人，他忍下了，可意志無法取代身體的條件反射，因此白晟即便是再小心，他的動作舉止，到底還是與常人有微妙的差異，所以，在瞧見白晟聳肩的這個細節後，穆昭驟起疑心，仔細地觀察起了他，這才從這廝的氣質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。
什麽氣質？
很難形容，一定要定義的話，那應該是個“賤”字。
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。
想到這裏，穆昭不由得向一旁的“小嘍啰”瞥了一眼，無數的話湧到嘴邊，卻又被他咽了回去：這一次，他一定要叫這家夥主動認輸！
這世上，有騙了他穆昭還能全身而退的人？
呵呵，不存在的。
就看誰憋得過誰！
抱著這樣的念頭，穆昭只當沒有察覺這家夥的真實身份，越發理直氣壯地對著他冷嘲熱諷，呼來喝去，將這家夥指使得團團轉，看著他一臉憋屈卻又只能忍下的模樣，心中暗爽。
系統006：“等等我好像覺得這個走向哪裏不對……”以系統006言情組資深摸魚玩家的身份發誓，這個套路它肯定在哪裏見過！
穆昭很不高興，道：“哪裏不對？我報覆他難道不對？你到底是他的搭檔還是我的搭檔？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”不是這個意思啊盆友！
算了算了，你高興就好。
不過，系統006也是沒想到，在穆昭那光輝燦爛的履歷背後，他傲慢自負又牛氣沖天的性格下，竟然還有這麽幼稚的一面……不過話說回來，似乎這也算是正常的？畢竟以穆昭矽基生命的壽命算法，他現在就是普通碳基人類的……十五歲？
不，怎麽可能十五歲，這個性格，最多五歲。
穆五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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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地裏給自己的宿主起了個可笑又萌萌噠的外號，系統006再套到穆昭臉上一瞧，於是一時間，就連穆昭那目中無人的眼神，都從傲慢變成了傲嬌。
咦？竟然還有一點可愛？
系統006笑得滿地打滾，暗搓搓準備給宿主捏個三頭身的手辦，可還沒等它動手，穆昭狐疑的聲音在它身後響起。
“你在做什麽？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不不不沒沒沒什麽都沒有。”
穆昭微微一笑：“最好是這樣。”
系統006：“…………”
不用穆昭說更多，只消一個笑容，其中威逼之意就撲面而來，幾乎凝成實質，把系統006毫不客氣地拍在地上。
好可怕！一點都不萌！QAQ
系統006在穆昭身後懊惱撞墻，只感到剛剛的自己瞎了眼，竟然會覺得這個家夥很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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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一張臉之外，性格爛成了渣渣！活該單身一輩子！就算混言情組，也絕對不會有找到對象的那一天！
單身狗單身狗單身狗單身狗……
系統006在心裏碎碎念。
而那一頭，穆昭和白晟二人，也終於看到了這條山道的盡頭。
作為被支使得團團轉的那一方，白晟的心情，自然沒有穆昭那麽好。
但卻也沒穆昭想得那麽壞。
其中原因，說起來比較覆雜，但歸根結底，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，那就是“美色的威力”——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風流嘛。
美人讓你做點兒事又怎麽了，光是瞧著那張臉，就值回票了。
抱著這樣的心態，白晟一路上痛並快樂著。
可隨著山道逐漸走到盡頭，白晟的心中卻慢慢被焦慮填充。
——夠了，不能再走下去了。
走到盡頭後，就真的要與白河老祖撞上正面了！
白晟深知，真假難辨的謊言，應是九真一假，而成功的謊言，卻應全為真話——只除了“選擇性隱瞞”一些東西。
這才是真正的、無可指摘的騙術。
所以，在穆昭詢問關於這越疆山上的情報時，白晟說出口的，全都是真的，只除了一些應說、卻未說的關鍵之處。而這其中的一個關鍵就是，這條山道只要走到盡頭，就必然會招來白河老祖的註視，暴露在白河老祖面前。
最開始的時候，當白晟從穆昭與叩雲門幾人面前逃脫後，他便準備混上越疆山，去達成自己的目的，為此，他做了兩重偽裝。
第一重偽裝，是瞎眼的老婆子。這層偽裝簡陋粗鄙，細心些的人都能發覺，繼而揭穿。可只要一揭穿，他們便會落入他真正的陷阱——他的第二重身份，魔道走狗之一，孫為。⊙
一般來說，能逃脫路上追捕，成功來到越疆山山下的修士，必然有過人之處，所以白晟也不怕他孫為的身份不被人發現。而只要孫為的“身份揭穿”，那些正道修士必然起疑，要向他逼問越疆山上的種種，之後更是會要挾他一同上山，於是，這時候的白晟，便能理所當然的以正當、正常的理由混上山，然後在半途溜走，去做自己的事。之後，即便是白河老祖發覺了他的行動，他也能在接下來的逼問和追責裏，甩開大部分的責任，全身而退。
所以，從這一點上來說，白晟可謂是算無遺策，成功達成了目的。穆昭的威逼對白晟來說，非是阻礙，反而是助力。
但……
這裏有個很大的問題。
非常要命的問題。
——在白晟最初的計劃裏，那個揭破他身份的人，絕不是穆昭！
為何？還用說嗎？這家夥太過聰明了！
聰明人討人喜歡，但太過聰明的人，就討人厭了。
於是，白晟為了不遇上穆昭，甚至不惜耗費本就不多的時間，在越疆山山腳繞了一大圈！
白晟本以為，這次繞圈子是磨刀不誤砍柴工，畢竟被太過聰明的穆昭撞上，難保他的計劃會不會憑空生出更多波折來。
可誰想“千裏姻緣一線牽”，兜兜轉轉後，最後兩人還是撞了個正面……這是怎樣一種孽緣！
白晟欲哭無淚。
此時此刻，他的心裏一個念頭揮之不去：顧姑娘到底是看穿了我真正的身份，還是沒看穿？我是要繼續裝下去，還是乘機溜走？
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送分題會變成送命題？
他的運氣差到這種地步真的不是被人下了咒嗎？
在這樣的糾結中，山道盡頭越發清晰。
——不能再猶豫了。
白晟暗自咬牙。
——絕不能踏過那條線！絕不能在這裏被白河老祖發現！！
白晟這樣想著，準備找個借口，撒潑打滾也好，也一定要先從這山道上溜走。
可還沒等他動作，穆昭的目光便飛了過來，定在他身上，輕飄飄道：“你想要逃跑嗎？你跑不掉的。”
白晟：“……”
白晟幹笑，義正言辭道：“大人明察，小人對大人一片忠心，天地可鑒，願為大人赴湯蹈火，在所不辭，大人千萬不要覺得我是魔道中人就小看了我的決心，事實上我——”
“那好。”穆昭懶得聽這家夥胡扯，向那山道盡頭一指，“你走前頭，我就信你。”
白晟：“……”
所以說，太過聰明的人，就是這麽……這麽……嗨呀這位顧姑娘怎麽就這麽好看呢，害得他下頭的話都說不下去了。
白晟知曉這次是完犢子了，自認倒黴，垂頭喪氣地向山道的盡頭走去。
然而穆昭卻知道，這絕不代表白晟認輸了。
——以這家夥滿肚子的鬼心眼，一會兒還不知道要做什麽妖呢！
定要提起一萬分的警惕才行！
於是，就這樣，在兩人的各懷鬼胎下，白晟向著山道盡頭慢吞吞地挪移，一步一個回頭，那小模樣煞是可憐，像可憐的大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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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穆昭鐵石心腸，渾然不動，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家夥，等著他作妖。
果不其然，就在白晟離山道盡頭只有三尺的距離時，他驀然一聲驚叫，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樣，向山道外一頭栽了下去。
越疆山雖然不高，可山道卻分外崎嶇坎坷，圍著越疆山盤旋而上，外頭便是空落落的深淵，可偏偏道路只夠二人並肩行走，因此凡人上山時，無不心驚膽顫，而修士若是從這裏跌落下去，也難得討好。
因此，白晟以扮演的築基初期的身份跌下去，可謂是驚險至極，不成功便成仁。而他賭的，就是這位顧姑娘會有一瞬間的遲疑：這一瞬間的遲疑，可能是疑惑他被什麽擊中了，可能是疑惑他打著什麽鬼主意，又可能是疑惑任他跌落山崖好還是救起來更好……白晟所求不多，只要有這麽一瞬間的遲疑，他就能設法脫身，從這堪稱孽緣的相遇掙出身來。
然而白晟萬萬沒想到的是，穆昭竟然一點兒猶豫都沒有，跟著他跳了下來。
在半空中，白晟看著穆昭的臉，目瞪口呆，直到落入山下冰冷的潭水中，被冬日的冰潭激靈靈灌了一嘴，他才終於回過神來，大聲咳嗽著從潭底浮出。
而他一冒頭，見到的就是穆昭得意的笑臉。
此時的穆昭，並不像白晟這樣狼狽。一來，他不需要偽裝自己的修為，二來，他一點都不驚訝，因他早就知道，白晟這詭計多端的家夥絕不會自找死路……果然，從山崖下落到一半，穆昭便瞧見了地面的水潭，於是，在給自己附上乘風術後，他便悠然落在潭邊，嘲笑地看著白晟這家夥從水底掙紮出來，臉上的偽裝掉了大半，露出一張可笑的大花臉。
“我早就說過了——你，跑不掉！”穆昭志得意滿，俯身盯著白晟的眼裏，有傲慢得意，更有勢在必得！
但這咄咄逼人的模樣，卻偏偏如耀日璀璨，讓白晟看呆了眼。
白晟呆立片刻，苦笑著抹了一把臉。
明明是在冰冷的潭水裏，可只要一想到這位顧姑娘隨他跳下來這件事，便叫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沸騰起來，無盡的念頭在他心底翻湧叫囂。
這樣的情緒代表什麽，白晟再清楚不過。
盡管他更清楚的是，這一同跳崖的涵義，與世上普遍的定義相去甚遠，而他與這位顧姑娘，連朋友都算不上。
然而顧姑娘那樣意氣風發、驕傲自負的笑容和眼神，卻始終在白晟腦中盤旋，揮之不去。
白晟長嘆一聲，看著穆昭的目光，既是不甘，也是釋然。
“你贏了。”他輕聲說著。
白晟失敗過，很多次。
但他從未認輸，因他骨子裏的驕傲並未比穆昭遜色半分。
可如今，他卻在穆昭面前低下頭來，為了那不能說，不能想，無法面對的一切心緒。
他輸了，一敗塗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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